?厚软的流云层叠的堆砌在一起,在半空中缓慢的低行着。云层之上,是扩延开来的苍蓝色的天空,如沉默的老者,对待人间发生的一切观而不语。
可再厚的云层也绷不住了,漏了口子。早朝时初歇了一段时间的雨,又开始滴答了下来。
“曹用利,你来了啊。”
刘冕已经被陈同章扶到了矮足围榻上,侧身斜坐着。陈同章为他拿来了一条薄衾想要盖上,却被他丢到了一旁。
殿外的廊檐下已是无数根雨滴珠子串成的珠帘。即使殿门大敞,看似通透无形的细密雨帘却挡住了所有的风。刘冕的寝宫乾和殿中,仍然是又湿又闷。
“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见老臣前来,所为何事呢?”
曹用利立在围榻前方十尺远的地方,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即使平日不怎么动弹,他也几乎时时都汗流侠背的。
刘冕见状,吩咐左右:“快,先给曹相端把椅子啊。”精神气对比刚才在昭阳殿上像是换了个人,看着要松爽多了。
一把黑漆牛头靠背椅被拎了过来。
曹用利坐下后,刘冕就问道:“方才大殿上众臣关于齐宋议谈的争论,你怎么看?”顿了顿,他又道,“朕要听真心话,别打马虎眼!”
“老臣不敢,老臣定当直言不讳。嗯……”曹用利翻着两粒黑豆眼睛,沉吟了一下,道,“老臣也觉得,这次兴王殿下是有些失误了。如此的瞻前顾后,不太像他平日里的做派啊!”
“那你也觉得,我们应该对两浙路争上一争?”
曹用利有些犹豫,因为他分明记得刘冕对于这个问题一开始并非持肯定态度,而是在太子刘玢的说服下,才勉强同意将共辖两浙路的议题加入进去的。
但既然已是朝中大多数人的共识,那他还是站在大多数人这边吧。
“陛下,老臣以为当初这已是朝堂之上达成的共识。既然众臣都认为应该争上一争……”
“你这个老滑头,倒是抬出诸位大臣来当挡箭牌了。”刘冕悠然笑着说,倒是不见怒色,“朕就问你一人,你怎么想的?”
“这……老臣也认为太子殿下说的对,若从长远考虑,得到两浙路对南汉百利而无一弊。”
“即使这意味着要和齐宋硬碰硬的干上一仗也在所不惜?”
“嗯,在所不惜!”
刘冕佝偻着头,眼睑上翻着,从眼底向上审视着曹用利,言道:“你总算说出心里话了。”
曹用利呵呵讪笑道:“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