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唳轻轻捂住胸口,不知自己为何听到门人那惊慌失措的声音会如此心痛,痛得几欲不能呼吸。
“宗主啊!少主在山下出事了!出大事了!玄门百家话事人齐聚中州要审判少主!消息传到苍梧至少已经三日过去了!少主他恐怕凶多吉少,再晚就……”
他不可置信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向前迈了一步,只一步便摇摇晃晃似是又要倒地。
这人在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耳鸣阵阵,眼前一瞬一瞬地发着黑,但江鹤唳顾不上这许多,立时召出风声以最快的速度往中州赶去。
门人不知他已离开,还在那焦急地嘶吼,大有不喊破喉咙誓不罢休的架势。
……
陈秋旭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个梦。一个交织着前尘往事,融了他那短暂一生悲喜的梦。
没错,他很确定,那就是他的喜和悲。
青山古刹渐渐从记忆里淡去,佛堂里再也没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着面无表情的金身佛像。
苍梧山上的那些年,是他一生中最欢喜的日子,山上有师姑养的仙鹤,有骑着仙鹤与他拌嘴的师妹景芸,还有……
江雁行。
然岁月不居,时光荏苒,很快就到了他和师妹下山历练的日子。
江鹤唳和花慕如分别叮嘱他和景芸入世后该注意的事项,又备齐了一应用具,才放他们下了山。
下山后,江鹤唳就该闭关渡劫了,他有些郁闷,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地走下长阶。
江雁行…等你成仙,我便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再也见不到你了。
可再也不见的又岂止江鹤唳。
沧州的一场大雨几乎冲走了他的一切,他亲眼看着他师妹景芸身死道消,他亲手将那凡人聚居鲜有修士的沧州化为鬼蜮,大片大片猩红的血混着肉泥被雨水冲刷到他脚下。
他下意识便想呕吐。还未动作姗姗来迟的玄门百家就把他围了个彻彻底底。
他有点愣神,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像忘了怎么防御,任长钩穿了他的舌,连根拔起。
玄门不欲听他解释,而他也无心争辩什么。
他屠尽沧州十八城,手刃无辜黎庶三十万,全部都是不争的事实。
那就像从前那样,以死谢罪吧……
欸?为什么要说像“从前”呢?
“映晚!别动!”风声所过之处一切都覆上寒霜,玄门百家被冻结,继而都消散成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