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唳一身素白锦衣,袖边用金线滚了祥云花纹,衣襟上似有凤凰于飞,乌黑柔顺的墨发用鎏金羽冠束起,面容清癯。
他神色肃穆,一改往日闲散慵舒。
浮在他面前的人看不清模样,周身纯粹而无暇的光晕把一切都笼在神秘而不可侵犯的庄严中,那身影太模糊,辨不出男女,年纪亦无从得知。
但江鹤唳知道,这是天道,祂是来问罪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在闭关,其实他早明白自己已没什么闭关的必要,他此行只为接见天道降身。
“解释”,天道于白绒绒的光圈中居高临下睨了江鹤唳一眼,“为何三魂不全,六魄残缺!”
江鹤唳只是沉默,良久后,他道,“雁行知罪,愿受天罚。”
魂魄有失,自然也无法飞升,违逆天道非他本意,可……可他如何能忍心见死不救!那是他已经亡故的友人留下的最后的血脉!那是他唯一的亲徒!
“私授魂印,你可知你在渎职!”
如果只是魂印,绝不会亏损到如此地步,他那个弟子体内究竟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竟逼得他不得已生生撕裂自己的三魂六魄去镇压?!
瞒着祂私自做出这样重大的决定,他还把自己这个师尊,把自己这个天道放在眼里吗?!
“你可知,你断掉的不止是你自己的前程?!”
那是天下所有修士的通天大道。
天道缓缓挥手,法则之力凝成一道道锁链,穿透血肉,融入骨血。
“雁行…有愧……可是…雁行不悔……”江鹤唳半跪于地,浑身不住哆嗦,齿缝间淌下的血将那黄褐的泥土渲染成殷红,“冷眼旁观……做不到……”
这又是何苦呢?祂有些看不懂了。
收你七情,缚你六欲,便是怕你如此优柔寡断,误了这一纪的轮回。
盛极必衰,衰极转盛,然天道不能直接插手凡间事务,故而借“天道使者”之飞升,让生灭过一度的凡间再度进入繁盛之始。
可祂这一纪的使者,当真是好大的本事,反抗祂找回了自己的情欲,脱离了祂的掌控,背弃了祂的意志,搅乱了祂的计划。
祂怎能不恨?!祂怎么可能不恨?!
但天道是不容有私情的,所以祂容忍了他的一再忤逆。祂只做祂该做的,不偏袒,不姑息。一切自有法则。
光环散开,面前已经没有天道的身影了。
“宗主——
“宗主!”
门徒的声音由远及近,想来是一路跑一路不停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