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挺冷，我扯过被子盖住了腿，等鞋干的功夫，与小碗说了好些话，东拉西扯的，从她知晓我与苏弈身份的事，说到京兆府哪个小衙役新娶了房小妾结果那小妾是个骗婚的，再说到哪个衙役解完手不净手，抠完脚又抠鼻孔，然后又回到了苏弈不像个人的话题上。

京兆府这群爷们儿和苏弈在小碗心目中的形象是碎成渣滓了。

越聊，小碗越加坚定了不嫁人的想法：“我一个人过不快活吗？为什么要回家面对一个浑身臭汗不爱干净的男人，还要操持家务，照顾公婆，我忙了一天，也很累的呀。”

她又问，“夫人，大人会当着你的面放屁吗？会不洗脚就上床吗？睡觉会不会打呼磨牙？”

我：“……”

可怜的小碗，在京兆府都遭遇了些什么。

说话间，听得前头传来很大的动静，路鼓鸣响，呐喊、嘶鸣声盖过了雨声，像是出动了千军万马。

我素来爱凑热闹，当是有人来报案，想跑到前头一探究竟，小碗摸了下支在炭盆上烘的鞋，还湿得很，穿是没法穿，她的鞋给我大小又不合适，便只能她先去看下情况。

这书厅可真冷，被子又这么薄，床褥子跟铺在冰块上似的阴冷，我将炭盆往跟前拉了些，放了双脚贴下去暖。

虚掩的房门裹挟着冷风被推开，炭盆里扬起几点火光，一阵阴暗明灭之后发出几丝噼啪声。

一道蓝色颀长身影逆着光，朝我的方向阔步而来，他眉峰如刀，紧绷的下颌线条又冷又硬，我仰起脸，怔怔地看着沉在阴影里的人越走越近。

“发生什……”眼前一暗，阴影罩下，后脑倏然被扣紧，未尽话语淹没在苏弈的亲吻中。

他的吻霸道、强势、气势汹汹，像是压抑着的万千情绪统统化作唇齿间难舍难分的交缠。

双手紧压着他的胸口半点不能挪动，我的脑袋嗡嗡乱叫。

一个漫长又深入的吻之后，苏弈移开了身子，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我，目光一寸一寸地在我面上游弋，眸底蕴着的风起云涌蔓延成种种复杂的情绪，像是看着过往来生，还有……在做一个最后的告别。

我被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我胸口发慌，呼吸有些不畅，只能小口喘着气：“你怎么了？”

一个浅淡的笑出现在他唇边，清绝的眉下一双狭长的双眼，所有沉邃光华、深浓锐利尽敛于此，他唇齿微张：“珞珞，我爱你。”

似狂风呼啸而过，脑子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