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长乐宫去的一路,路上人声不断。我隐匿在黑暗里总算摸到了长乐宫的主殿。
殿门大敞着,来来往往的宫人进出忙碌。我从黑暗里无声息地走出来,拦住一位端着铜盆的宫人,说要接替她的工作。她有一丝疑惑却又满心愿意地铜盆交给了我。
我端着铜盆,跟着其他的宫人一起走进了主殿。
躺着正在昏睡着的皇上的榻前站满了人。
太医,各宫的娘娘,萧皇后,还有一些宫人。
我将铜盆放在铜镜的木架上,低着头走到床前。
方才李太医嘱咐我,让各位太医试一试针灸疗法。我站在人群之后,压低嗓音对众人说。
很快就有人回应我,询问道,那该灸哪几处穴位?毕竟圣上究竟得了何病我们还不清楚。
李太医指点了几个位置,烦请各位让一让,我来指。
你是什么人?用得着你来指点!哪一宫的妃子高亢地质问我。但太医们还是为我让出了位置,于是我低首走到皇上的榻前。
皇上的面色苍白没有血色,眼睛紧紧闭着,或许因为痛苦额前还冒着冷汗。
我从他胸前的周荣穴开始向下点,天溪,灵墟,即将到神封之处,我袖中的短刀快速地滑落到掌心,直直朝梁晟言的神封刺去。
就在瞬时的一刻,梁晟言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短刀只停留在他金黄色的衬里上,甚至还没有刺破一根蚕丝。梁晟言缓缓睁开眼,他冷冷地看着我,看着我的神情愈来愈绝望,绝望却干脆洒脱。
周遭手一片惊叫声,很快侍卫就从门外涌了进来。
我苦笑着看了一眼萧皇后,她的神情晦莫难辨,但在她与我的眼神交汇时躲闪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她背叛了七王爷。
我应该自杀,可是心里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记挂着。
在监牢里受刑的几天,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只要不背叛七王爷,我还有资格活下去。
受刑第一天,第一下鞭子打在身上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扛不住,直到被打得满身都是伤痕,我才发现疼痛好像就和触摸冬日的井水一样,只要适应了,就不那么痛了。
我不肯说出是谁指使的我,梁晟言便不打算杀我,剩着我一口气,把我丢进阴暗的监牢里,任我残喘。
偶尔会有狱卒给我递一碗水,我渴极了的时候就大口大口往喉咙里灌水,往下咽的时候满口都是血腥味。
身上的血痂凝结的时候痒极了,我只能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大部分时间只能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