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那半张凄惨的脸，一系列的残像像过电影一样一张张地出现在沙东的梦里。

：“啊：”沙东惊叫着从床上爬起来，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从上铺跳下来，在漆黑的宿舍里，穿上拖鞋冲了出去。

就在这时，本来还老老实实地睡在沙东对头的铁远也摸黑着从上铺跳下来，捡两点之间最短的直线冲了出去。

临近灯的庞跃飞起身打开灯，大半夜被人吵醒绝对是不招人喜欢的，然而此时四个老兵却只是睡眼惺忪地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闯了祸的三岁小孩似的。

睡在下铺的彭斌晃晃脑袋，看看睡在上铺、背景除了书就是成打的复印资料、一脸困意的梁云杉，边穿衣服边说：“你们先睡吧，我出去看看：”

彭斌来到水房，自己先洗了把脸清醒清醒，然后走到沙东和铁远身边，虽然从胃口里反出来的东西味道绝对好不到哪儿去，但彭斌却像没事人一样打开水龙头，帮两个人拍拍后背，好家伙，这胃几天没工作了？竟然能吐出这么多。

两个人吐完，洗洗脸、簌簌口、刚想往回走。退到门口的彭斌看了两人一眼：“走吧，出去坐坐：”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跟着彭斌下楼。

三个人在已经熄了灯，就连路灯也只是有气无力地亮着的黑夜里，淋着凌晨的雨露，头顶一轮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冷月坐在宿舍楼下的道旁。

：“做噩梦了吧？”彭斌先开话头。

沙东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嗯，刚才又梦见白天被掀开脑壳子的劫匪了：”

彭斌笑笑看铁远：“你呢？”

铁远沉默了两秒钟：“我一直都没睡：”

彭斌苦笑，又转头看沙东：“你们觉得今天劫匪死的很惨是吧？”

沙东点点头：“是啊，我以前知道子弹的威力很大，但我没想到在子弹面前人居然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彭斌又转头看铁远，铁远叹口气说：“其实我倒不可怜那几个劫匪，他们死是罪有应得，就是看他们死时的惨象有点害怕：”

沙东听后接口道：“直到昨天，甚至在行动以前，我都一直以为当兵就是杀敌，就是为民除害，就是要手刃坏人，当兵就要当英雄，像电影里的蓝博一样，但等到行动结束我突然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了，虽然他是一个坏人，但当我看到他死时的惨状，我真有点后悔，那是一个人，一个活人，脑袋就那样被我打碎了：”缓了口气，又想到那张蜡笔画，而和那张画的幼稚相比，更加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