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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分东西 (六)(1 / 2)

二十多斤的麦子,足足碾了一上午。回到家里,爸爸一屁股坐在炕上,“咕咚咕咚”喝了半缸子凉水,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大腿,“唉,这他妈的,我是磨道儿里捶瞎驴——转圈儿挨死打呀,这死嘟噜烂沉的碾子呀,得推到啥时候才能到头呀。推了半天,累得我四脖子汗流的,两条腿木个胀胀(土语:麻木肿胀的感觉)的,膊棱盖子(土语:膝盖)酸疼。”

奶奶拿起炕笤帚,让爸妈走到外边去,相互胡撸抽打落在身上的面粉灰尘,“唉。这年头儿呀,能吃饱就知足吧。累点苦点儿能有啥呀。”

虽说爸爸和村里人一样,恨透了那沉重的碾子,可还是一年四季都离不开它。毕竟那些棒子、生红薯干都得在碾子上碾碎才能食用。

用的时间久了,碾子上那些碾牙就被磨平了,粮食就会被压成“扁儿”,不能轧碎。为了好用,这些石碾子每隔一两年都要请石匠来,把碾盘的沟槽都重新凿一下。刚凿好的碾子上有石渣,暂时不能碾粮食,得先把霉变的食物放上去,不停地碾,碾碎后扫下去,再放再扫,这样碾几次,石渣就没有了。

试碾出来的粮食里边石渣很多,很牙碜,人是不能吃的,只能用来做禽类饲料。

也正是由于这些碾子的存在,这里才是村子最热闹的所在。关于村里、村外、县里、县外、国家大事乃至国际风云,荤的、素的,各类新鲜事,都是在这里传播和接收的。无论庄稼人对实事理解还是不理解,都有自己的见解,不管是明白还是糊涂,也都拿出来,辩论一番。聊对劲儿了,那就跟新结婚的小两口似的,和声细语,透着那么亲密无间;聊掰了,那就是牛蹄子两瓣的事了,双方怒目相向,如同仇敌相见,争得脸红脖子粗,大眼珠子瞪溜圆,就好像要把对方吃了相仿。不过,对劲儿也罢,聊掰了也罢,说过、争过、笑过就完,谁也不会往心里去,聊到深夜,彼此尽了兴,便带着各种各样的满足,回家躺在热炕上呼哈一睡。那才是生活,才是享受。

到了用碾子人多的时候,这里就像演电影、唱戏一样热闹。孩子在等待推碾子的人群中间跑来跑去地追逐打闹,小媳妇们汇聚在一起,一边躲开男人的目光,悄悄掀起衣服奶孩子,一边低声地说笑着,讲究评论公婆,说家里的活儿多累,议论着别人的衣服多好看……

老太太们则无所顾忌地与相好的老姐儿几个吵吵着,什么“张家长、李家短、老王家的媳妇不要脸”,什么新闻都有。

刚过晌午,那些吃饱了、喝足了、过够了烟瘾的男人们儿,甭管碾粮食和不碾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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