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从深深的沟壑里把他捞出来，摊开了，让你再一次回到过去。

“望江，你怎么来医院了。”看着那张柔和的小脸，调整好状态，他冰冷的暗眸不起任何的波澜，裴直终于蹬着双发亮的黑皮鞋朝叶望江走过去。

裴直看着愣神的叶望江，或许胖了一些，毕竟她生病的那段期间实在消瘦的可怜，裴直自嘲的笑笑，那时候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为了在叶望江起床的时候能喝上热热的汤，但是叶望江都只是小泯一口，甚至有时候会皱着眉头喊着难吃。但裴直依旧坚持着每天早起，想着叶望江今天或许会多喝一点的。可一段时间下来，不但叶望江没有起来，连他都跟着瘦下去。

“我给望江和小吉送点汤。”

裴直身上的乌木沉香味埋葬在她的大脑皮层的深处，在这一时刻给她重重一击，熟悉的感觉通遍全身每一个细胞。

记忆里的人应该是越走越模糊的，但他不是，永远在那个年月里清晰着，不动声色，也深刻。

她看到他的那一刻，最初的念头是想要抱紧他，告诉他，她是怎么怀着孕的情况下租住在连二十平都不到的小房子里，连风吹动门吱呀的响声都能够把她惊醒。隔音并不好的穷人区里，隔壁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她便吓得不敢出声。她每晚都哭，她真的很想他，她想要配得上他，所以她怀着孕也在努力的进修，一下课，她就来到便利店打工。

每次柏林各式各样节日来临，在同学同事的祝福声中，她感到自身的寂寥。现在她终于回到了中国，她像是从网里挣脱出来，觉得满是自由，可直至今日，看到裴直的那一刻，她发现，脚铐手铐依然会圈住她。

在柏林的每一个黑夜，闭上眼总会有很多床棉被像她压来，即使睁开眼那种巨大的压迫感还是在，她大声呼喊着裴直，神经也被压着没法放松，眼睛还在投射着，那无数床棉被缓缓的崩塌，压住她。

她告诉自己，要平静要平静，深呼吸。

现如今，自以为有力量了，可以对抗的了，不再关注细微的东西，害怕无限放大，害怕黑暗中的无形，好像十年前她面对的在几年后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叶望江看了看裴直手中拿着的报告单，有些担忧。裴直把报告单往他衣服身后挡了挡，陈炎有眼力劲接过他手中的报告，放在文件最底下。

“没事儿，小漂最近身体不舒服，做了个检查，我帮她取报告。”他率先解释，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清透，他的黑眸里却像起了风暴，但很快又熄了下去，只是黑沉黑沉的，像外面的夜景，黑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