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在阳台上揪着刚刚收下来的裤子，对着叶望江的腿比对了一下，发现她确实又长高了一些，宽松的白衬衣穿在叶望江的身上也紧绷绷的。沈檀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么初三了还长。”沈檀把烘干的袜子卷起来放进抽屉里，在听家里的佣人胡阿姨说向市新开了一家很大的服装批发厂后，沈檀想着趁着周末可以去给叶望江多挑几套合身的衣服。

裴政年听了摘下了厚重的眼镜，稍微按了按头部，抿了几口枸杞热茶。

裴政年知道沈檀节俭，常常把“望江的身体长得快，买贵的也穿不了多久”来反驳他，可是现在他们是一家人，他希望叶望江的吃穿用度跟裴直一样，都应是最好的，他完全可以负担得起再高昂的费用。但他不准备再跟沈檀在这个问题上周旋，他思索片刻，敲了裴直书房的门。

裴直正在书房里做数学题，草稿上满满的字，书房的四壁都是直通天花板的书柜，每一架上书都放的满满当当。咖啡色系的墙面与木色地板都使这一空间中透出一种沉稳。裴直听到了敲门声也不抬头，目光落在题目上，利落地喊了声，“进。”

裴直原以为是沈檀来给他送蹄膀汤，炖汤是沈檀最拿手的菜肴，尤其在沈檀发现了裴直爱喝后，时不时就在早上开始炖，到下午的时候端到他的房间。

裴直在裴政年进来之后，就停下了笔，镇定站起来挺立着肩膀面对裴政年，他身型修长，侧脸的线条深刻明朗，仅仅挺拔地站着，气势便完全显露出来，成熟又内敛散发着男人的压迫感。

他等待裴政年发话，两人都留着军区大院里最流行的平头。

他们是父子，可每当谈话时，像是在博弈。

裴政年给裴直定下的规矩是，在他说话的时候，裴直都要停下所有的动作站起来仔细听他说话。

不可以打碎裴政年定的规矩，也不可以试图肢解裴政年定的规矩。

裴直怅惘，裴政年直到现在也没有开口。裴政年的侃侃而谈，声如洪钟，只局限于他的外交工作，现实生活中的裴政年，不寒暄不客套，与任何人说话都很干脆迅速，尤其是对裴直。

比如说，“下次吃饭的时候必须等沈檀放下筷子后才能离座。”

又比如说，“新请了一个化学家教，你提前准备好器材。”

还有，“别让我看到你下次还把卧室的门开着，像什么样子！”

简洁，明了，中性。

而现在，裴直意识到了，裴政年的反常是与沈檀母女有关。

裴政年在太师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