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云帆拜别黄庆明，怀揣着那份薄薄的举荐文书，行走在寂冷而荒凉的凉州大街上。

耳边是呼呼的寒风，脚底则是坚硬而冰凉泛着白光的青石，武云帆裹紧身上的衣物，一步一步往前走，希望可以看到灯火明亮的旅店或者还亮着灯火的农家。

不幸的是，空荡荡的大街上，除了几个醉酒歪倒在大街上肆意谩骂的醉汉，再有就是来回巡逻手拿长戟的巡逻士兵。

被巡逻士兵盘问了三次之后，武云帆便放弃了继续往前走的念头，想着找一个犄角旮旯捱过这一长夜再说。

如此打算，武云帆细心寻找，在城南找到一个背风的墙根，从包裹里胡乱摸出一件单薄的衣服盖在身上，而包裹则紧紧搂在怀里。

困意随着胸口那股渐渐升起的暖气弥漫全身，武云帆的眼皮开始打架，而后彻底闭上。

神识迷离之际，他还能依稀听到空气徐徐浮动的声响，落叶在风中起舞旋转。

但是，很快，他的魂识处在一片混沌之中，粘稠得化不开，触碰不到天空那洁白的云朵，也无法实在地踏在那冰凉而坚硬的青石之上，感觉整个身体轻飘飘的。

模模糊糊之中，他回到了那个冰冷而孤寂的陨坑，用柔软的小手去触摸那凸凹不平的骸骨，光滑的鳞片。

那份冰凉刺骨，让人心底生出一抹寒意，刻骨铭心。

满眼漆黑，武云帆只能靠自己双手的触觉和鼻子的嗅觉去感知周遭的一切。

他摸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头骨，摸到了一条又一条骨瘦嶙峋的脊骨，还有那犹如钢鞭一样扎手的尾骨。

渐渐地，天空下起了细蒙蒙的小雨，陨坑之中沉浮的那股激荡而怨恨的戾气被这清凉的雨丝一点一点消解，但是武云帆却感觉落入陨坑的雨丝粘稠的如同墨汁。

时间开始剥离岁月的风尘，将一幕幕远古的洪荒记忆涌进武云帆的识海之中。

记忆的滴漏传来一缕缕恍惚的错觉，武云帆感觉自己的神识不是活在这样一个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真实世界，而是活在那莽荒浩劫之中，红尘万丈，杀戮不止。

骤然起伏的记忆之海，犹如西北沙漠里刮起的飓风，不休不止。

风过之后，世界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而再想找寻当初标注的位置，几乎是镜花水月，痴人说梦。

而武云帆的记忆就是这样，恍惚之间，明暗变幻，映像短暂，支离破碎，根本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记忆画面。

前一刻，他还在落日崖弯弓射那天上的炙热太阳；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