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围城（1）

上面是天，下面是地。天地之间是个浩浩的空间。无论这个空间里面发生了什么，回头看，无外是一个“过程”。

这个“过程”里面，有一曲萧声飘向蔡州城。

蔡州城已被困达三月之久。

围城的是宋军和蒙古军。宋军由大将孟珙为主帅攻蔡州城的南面，蒙古军由塔察尔任将军攻蔡州城的北面。

被围的是金朝，是金朝皇帝完颜守绪。

皇帝向来称孤道寡。实际上，他们并不想“孤”与“寡”。可金朝皇帝完颜守绪如今可算得上真正的“孤”“寡”了。他的直系皇亲在中都被蒙古兵统掳北去；他的母亲、妻妾嫔妃及儿女又被他的南面元帅崔立出卖给蒙古元帅。

完颜氏族，只有他和东面元帅完颜承麟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

完颜家的几滴血脉呀！

抑或是因果报应？

当年，他们完颜家对宋皇赵家拉出了灭种灭族的架式。人家雄雄宋朝向你家称臣纳贡，甚至让宋皇管你家皇帝叫爹。那你都不放过人家，下死手把人家赵家老少两个皇帝及嫔妃皇后皇子皇孙连同宦宫宫女一齐席卷北方，还出损招儿，让人家赵氏老少爷们儿“坐井观天”！

这回该轮到你完颜家了！

天意，天意啊……

金朝守业皇帝中，这位完颜守绪可算是个有“正事”的皇帝。他二十七岁登基，十年来，做了不少革除弊政、兴国利邦的事情。但是，金朝大势已去，危夏将倾，他纵有回天之力，颓澜也终不能挽。

可是，有几位皇帝在他还被士兵们护卫的时候，承认或知道自己将成为亡国之君呢？

唯有完颜守绪觉警。

别的不说，自己这名字就有问题。

完颜守绪原名为完颜守礼。立他为太子时，他爹听从太子少保张行信之言，给他更名为完颜守绪。意思本是让他守住祖宗开创的江山，“绪”，有“功业”之意。

可“绪”还有“残余”之意呢？自己莫不是在抱残守缺吧？

偏偏此刻一声闷炮炸开，守绪的心身都为之一抖。方才于椅前立地呆想，经这一吓，顿时坐在椅子里，将椅子塞满，把椅子压得“嘎嘎”响。

“宋珪宋珪！”完颜守绪大叫。

殿头太监宋珪赶紧闪出身，赶紧应声。

“是什么闷响？”完颜守绪急急地问。

“回皇上的话，方才的闷响是炮声。”宋珪奴才样地答。

“炮？哪里来的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