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他支撑下去动力的,也是他最为宝贝的儿子。
当看到大儿子嫌弃母亲脏乱,面目狰狞地按着她捶打时,那拳头犹似也落在了隆山脸上,将他脸打肿的同时,也将脑袋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扯断了。
“逆子,逆子……”妻子的惨叫,引起了隆山的愤怒。
“你娘那么疼你,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最好的全都给了你……孽障,孽障啊!”
扑上去打骂银水的隆山,却发现自己年老体衰,早已不敌壮年的儿子,很快就被掀翻在地。
当拳头落在自己身上,隆山心底既愤怒,又悲凉。
小兰花的歌声还在响,空灵尖锐的嗓音,莫名多了分欢快意味。
身上怨气也在飞速消散。
要化解怨鬼的怨气,没什么比让她亲手惩罚恶人更有效的了。
看到小兰花身上浓墨似的的戾气变得稀薄,闻宴满意颔首:可以收网了。
到了第四天夜里,隆山梦境变了。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次,隆山不再变成被虐打的小女儿,而是变老了十来岁,躺在床上没法动弹的老头,吃喝拉撒都靠儿子。
本以为他们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拔大,到老了能指望儿子,谁知大儿子却懒得管他们,任由他们拉撒在床上,没有饭吃,没有水喝,饥一顿饱一顿。
因为他们控制不住屎尿,还被嫌弃得不行,他们病了还没到半年,就撑不住死了。
一梦黄粱,醒来后的隆山只觉得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他腰背深深佝偻下去,吧嗒吧嗒抽着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梦都是反的,假的……
这样想着,屋里传来了,银水斥责苗阜的声音。
他操劳一生的老妻,已经疯疯癫癫,却还是被儿子骂的缩脖子,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银水尽早起来发现没有热饭,暴跳如雷地痛骂起来,边骂,边上床来拽苗阜,“没用的老东西,饭都不做,还要你干什么!”
隆山眼神悲凉,哆嗦着手往烟杆里装烟丝。
手抖得太厉害,烟丝洒落一地。
当深夜来临,看到幼小瘦弱的小女儿再出现在梦境里,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乖乖巧巧地帮他们做事,嘴巴甜甜的喊爹娘,只希望得到他们一点回应时,隆山失声痛哭。
迟来的歉疚与懊悔,淹没了胸腔。
他和孩他娘,都做了什么。
“兰花啊,小兰花,是爹娘对不起你啊……”
煎熬的几日